我说的两位都是六零后男性,具有医学诊断的社恐,希望不会被说是矫情。
第一位是社恐伴随重度抑郁,已经上不了班了。好在公家单位比较有温情,评职称的时候还想着他。早年间评职称没有限额,攒够条件就能上,他是搞技术的,要评副高,条件生病前已经攒够了。
这种技术单位恶心事相对少,大家关系都不错。领导知道他有病,特意关照他,提前跟他讲:到时候我们开会,你写个稿子走个过场,到场谁也不用搭理,把稿子一念立刻就走,多余的话一句也不用说。就是这个流程是省不掉的,都是规定。
他当面答应得不错,当晚就跳楼了。
当然肯定不是单为这事儿,他本来就重度抑郁,这事儿算是最后一根稻草吧。只能说公开发言这样的压力,对他而言还是太大了。换我们平常人来想,承受不了我就不去了,大不了职称不评了,没有职称也不至于死呀;社恐加抑郁的脑回路不是这样,他会觉得我要是不去,明天全单位都知道我是个连念稿子都做不到的废物,社死不如真死。
第二位是同单位的,就发生在两三年前。主人公是任劳任怨老实人,多年干活的老正科,退休前组织承诺给提个副处。老实人挺高兴,风声也都露出去了;临门一脚,被领导关系户挤下去了。
他这就社恐了,不起床不出门,最严重的时候生理上说不出话。他的心思大家不甚了解,可能也有怨恨有气愤,但最主要的一种想法是:完了,这可太丢人了,这下我成全单位的笑柄了。
这是社恐人的思维特点,过分地在意他人的眼光。
后来他看了医生开了药,又在亲人朋友的关怀下,慢慢康复了。为什么我连他的想法都知道那么清楚,因为我爸就是“朋友”之一。
在他的康复期,我爸陪他出去散步。他问我爸:“这下全局都知道我得神经病了吧?”
我爸老直男了:“全局几千人呢,谁tm认识你啊。”
换成我的话,我肯定不敢跟一个病人这么说话。我肯定要按“正常”安慰人的思路,说你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啊,大家都支持你啊,再骂骂这事儿真艹蛋啊,领导真不是人啊……
但是想来想去,这些都是屁话。还是我爸那句话最对症。
感觉自己要社恐,就多想想这句话。世上这么多人,谁tm认识你,谁tm想看你啊。 |